以色列话剧《乡村》上周末在保利剧院上演，掀起了又一轮观演热潮，演出的盖谢尔剧院已乘机离开中国，但该剧所产生的话题和余热久久不会散去。

提起以色列话剧，近十年来演出的可谓是部部经典，每一部都获得业内好评被推崇。所以以色列话剧也是频频被北京人艺、国家话剧院和国家大剧院所引进到国内。而话剧《乡村》此次来华，承接演出的是民营话剧团体央华时代，可谓一次“破冰”行为。昨天，北京晨报记者采访了主办方央华时代公司的总经理、制作人王可然，他欣慰地说：“这样高端严肃的戏剧作品有了市场操作的可能性，我们引进这部《乡村》相当于在四个城市一万多观众心中播种，这让我非常有信心继续做下去!”

破冰·法宝

“做好赔100万的准备”

《乡村》曾经于去年夏天在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中亮相，央华总经理王可然当时也是抱着“看一眼就走”的心态坐在首都剧场里的，没想到十分钟之后这部戏牢牢地吸引了他，他一直向前倾着身子看完全场演出，其中有欢笑也有泪水。从剧场走出来他找到以色列盖谢尔剧院，他从感性转到理性状态，大概算了一下去全国四座城市的演出成本，包括场租、道具运输、团方机票食宿等，多年运作演出的经验让王可然在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最惨的话大概要赔一百万，我衡量了一下，决定做!”

近十年来以色列话剧从《安魂曲》《手提箱包装工》《唐璜》《敌人，一个爱情故事》到《耶路撒冷之鸽》，每一部都堪称世界级的优秀戏剧作品，从未让人失望。但这些国外优秀的戏剧作品离普通的戏剧观众却始终隔着一层网，多年来形成了“叫好不叫座”的局面。但此次王可然带领团队开拓出《乡村》四城市商业演出的新格局，而且在北京的两场演出票房达到70万，上座率百分之百，这也是让主办方最为兴奋的。

也许很多人跟北京晨报记者一样有深深的疑虑：“为什么赔钱也要做?”给中国观众看好戏，提高民智这件事一直都是政府主导要做的，带着一些福利的性质。而话剧民营公司做赔钱的买卖的确让人想不通。

“相信它能打动很多人”

王可然告诉北京晨报记者，“我决定做《乡村》的时候，肯定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赔100万，这也是我能承受的底线，因为我们这家公司一年的利润顶多也就是这么多。那我们为什么要做呢?最简单的原因就是我觉得这是一部触及到我生命体验很多痛点的戏，现在的大城市，很多人和《乡村》舞台上讲的故事和人物一样，都是一种漂泊的状态，这个戏写出了人们心底的不安，还有对于家乡和土地的依存感。我们对于自己的灵魂家园总带着潜意识的思考，这部戏举重若轻地就表现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这部戏时的直觉。”

“确定《乡村》是一部值得做的好戏之后，我衡量了一下这部戏和普通观众之间的距离，这种关于生死探讨的普世价值我觉得即便是普通的观众也应该能感同身受。如果是《安魂曲》，虽然也很好，但我不会做，我觉得《乡村》离普通观众更近，这部戏能更好地推广出去，而且这部戏的本身能量特别大，我在剧场被它强烈地震撼到，我相信它也能打动很多人。”

“针对首次进剧场的观众做宣传”

“虽然有了最坏的准备，但做事要往最好的方向努力”，王可然说，为了把这部《乡村》的票卖出去，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尤其是针对第一次走进剧场看严肃戏剧的观众做了一些非常对位的宣传。比如请来蓝天野老师、万方老师、濮存昕老师联手推荐这部好戏，濮存昕在看完《乡村》之后，曾在多个场合表达说：“这个剧团的男主演萨沙，被北京观众誉为‘男神’，非常帅。他年龄也不小了，可是他的魅力十足。他身上有奇怪的东西，他吃饭时我就观察他，他舞台上那么精彩，但私下本分极了。他是我特别崇拜的演员，我很想像他一样。”而蓝天野老师在看过这部戏后也大赞：“好的不得了!”通过他们的影响力，让《乡村》有了更高的知名度。

王可然团队还针对头一次走进剧场的观众特别设计了“我的故乡在哪里?”的主题讨论会，现场请来的嘉宾分别来自银行卡用户、财务公司、票务公司的人群，此外也有文艺青年的稳定观众群，这样就带动了《乡村》真正地走出戏剧圈子，找到更为广泛的观众群体。而当代观众获取演出信息的渠道很多，其中重要的一个途径就是朋友圈，这部《乡村》在演出之前，还针对第一次走进剧场的观众做了一期公众号，事实证明现场果然有很多观众是第一次来到剧场，而且因为看到这么好的戏，走进了戏剧艺术。

破冰·意义

《乡村》在四城市播下艺术种子

十几年前记者在广州采访时，不夸张地说很多人都分不清芭蕾舞和话剧，说普通话的人都那么少，更不要提什么话剧了。而今，像《乡村》这样没有明星的严肃戏剧，还是外国戏剧也敢在广州这样昔日被称为文化沙漠的地方商演，也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据了解，此次《乡村》在武汉1700人的保利剧院里，上座率达到了70%，两个半小时的演出，只有不到20个人中途离场。而在北京保利剧院，上座率百分之百，每场只有不到5人中途离场。这样的状况确实令主办方感到很欣慰。

王可然说：“我之前算过最差的票房，但最终经过我们的努力，我们并没有赔掉100万，这个戏我们一直尝试的就是打破文艺和普通大众之间的天花板，我们控制好了成本，也收到了比预期好的回报。在北京首演结束的庆功会上，我觉得很欣慰，观众看到我们央华公司都是出品像《宝岛一村》《如梦之梦》和《乡村》这样高质量的话剧，对于我们公司会产生信任，而我们对于这样严肃戏剧市场化运作又多了一个实操的范例，让我们对今后文化创意作品形成产业化的运作，又多了几分信心。当然，我们在《乡村》这部戏的投入和付出并不会直接体现在我们下一部戏的票房上，但我们在四个城市播下的艺术种子，我相信对于今后更加广阔的戏剧市场来说，肯定会生根发芽。”

和风戏语

坚信好戏永流传的真理

十几年前，北京晨报记者第一次去日本，拜访过一位著名的戏剧制作老师，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制作人怎么才能把一出制作不够精良的作品运作得更好，推广出去?”他思考了一下缓缓地说：“我们还是要做出精良的好戏，才会流传得更广啊!不要想把自己都觉得不够好的戏推荐给大家，制作人的本事就在于给观众推荐好戏才对。”这个看似简单的回答，到今天依然被国内的很多制作人所忽略，他们总是在想各种办法，制造噱头、花边炒作、宣传造势、获奖从政府要补贴等各种方式来吸引观众的眼球。但吸引眼球，未必能吸引钱包，反观现在每年还在舞台上演出的那些剧目，也必须坚信只有好戏才能做到永流传。

以色列话剧《安魂曲》反反复复来华演出四次之多，记者第二次观看该剧时已经距离第一次看过去了五年，开演之前还想着一年之中看那么多的戏，都忘了怎么演的了。结果一开演，那一桩桩剧情、一幕幕场景、甚至是一句句台词都好像立刻浮现在脑海中，历历在目，曾被打动过的亲切感扑面而来。这就是好戏的力量，它会停在你记忆的深处，会在某些场合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和你约会，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记忆，总是带着选择性留下。要想流传的久，唯有保持它的美好，制作人与其费尽心机求人买票，不如转头踏实地先把戏的质量把控得更好，只可惜有眼光和专业的戏剧制作人少之又少。

对于以色列话剧的品质，观众有口皆碑地说好，但这样的话剧实则曲高和寡，每次看戏的观众基本上也都是大半场“业内熟脸儿”，卖票一直不太理想。这一次以色列话剧《乡村》来华演出有两大亮点，首先是首次由民营话剧团体央华时代引进的，这意味着以色列这样非常文艺的话剧首次以“商演”的身份进入中国。虽然运作之初央华时代做好了赔钱的准备，但最后让他们最为欣慰的是，北京作为盖谢尔剧院此行的最后一站，在保利剧院的两场演出投入的演出成本和票房基本打平。此外，这部以色列话剧《乡村》除了在北京和上海这样拥有稳定的戏剧观众群的一线城市演出之外，也首次踏进了广州和武汉这样相对戏剧环境还比较贫瘠的城市，这也让很多头一次走进剧场的观众看到了世界级的戏剧作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年 我们追过的以色列话剧

《安魂曲》

这是中国观众第一次被以色列话剧所惊艳，卡梅尔剧团的话剧《安魂曲》数度来华，也成为很多观众了解以色列的窗口。该剧根据俄国作家契诃夫的三篇故事改编，由以色列最伟大的剧作家哈诺奇·列文编剧并导演，1999年3月19日在特拉维夫的卡美里剧场首演。该剧曾在雅典、布达佩斯、伦敦、柏林、华沙、汉诺威等地上演，所到之处喝彩不断。整部戏根据契科夫三个小说《在峡谷里》《苦恼》和《洛希尔的提琴》中的情节片段改编而成，讲述了三个关于死亡的故事。

《手提箱包装工》

和《安魂曲》同样来自以色列卡梅尔剧院的已故著名编剧、导演、诗人哈诺奇·列文的话剧《手提箱包装工》，带来又一出让首都观众震撼的戏剧。短短90分钟时间，舞台上一群模样普通如路人甲乙、声音高低嘶哑如你我、年龄跨度半个世纪的演员们，让观众走出剧场后仍然欲罢不能，将对生活、生命的思考延续到回家的路上，而这不过是表现了一群邻里生活、丝毫没有宏大叙事和中心情节的家庭伦理戏。空阔的舞台上，22位演员手提古旧的皮箱上台亮相，22只手提箱，装载的是命运，打开的是人生。在空灵音乐的伴随下，情节简洁、语言犀利幽默、人物心理高度写实的叙事开始了。5个家庭的故事，期间穿插着8个葬礼。《手提箱包装工》没有让他们的心理禁锢在哀怨倾述里，更没有居高临下去表达关怀。哈诺奇·列文根本把自己当成了角色的邻居，他们中的一员。

《耶路撒冷之鸽》

以色列盖谢尔剧院的《耶路撒冷之鸽》讲述的是1948年中东独立战争期间，绰号“孩子”的信鸽训练员负伤，在临死前为坚守与爱人的约定，他忍痛放飞了最后一只信鸽，而最为神奇的是信鸽的脚上绑着他最后的精液，通过这样的形式让他的爱人怀孕。该剧根据梅厄·沙莱夫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

　　《唐璜》

以色列卡梅尔艺术剧院根据莫里哀的著名剧本，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将之演绎。唐璜虽是西班牙传说中人物，在莫里哀的笔下却成了17世纪法国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没落贵族。他和他的仆人斯嘉纳赖尔游走于乡间，整日琢磨着勾引女人的艳事。他将贵族女子埃尔维拉从修道院里引诱出来，又将其抛弃，因为妒忌想去拆散一对恋人，却遇到海上暴风雨的袭击，被农民从海难中救出来后，他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又去勾引农民的未婚妻，并引得两位村姑为他争执不下。演员们的爆发力、表现力都优于国内演员，是文化环境迥异的原因。男主角唐璜的扮演者萨沙也虏获了中国观众的芳心。

《敌人——一个爱情故事》

这是一部四角畸恋的言情戏，一个男人在三个女人之间穿梭周旋，两个女人是他的旧相识——其中一个是他曾经的妻子，一个是他曾经的女仆，第三个是他在“新大陆”相识的情妇玛莎，玛莎带给他精神上难以磨灭的共鸣印痕。戏的末尾，玛莎自杀了，男主人公赫尔曼也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他将再也没机会见到他的亲生女儿——她是由他的女仆所生，取名玛莎，并由他的妻子和女仆共同抚养长大。故事背景是战后1949年的纽约，给曲折动荡的感情戏抹上了一层异时空的想象色彩。“没有纳粹，世界还成什么样子?”只有犹太人能够这样开自己的玩笑。“在《敌人——一个爱情故事》里，我试图探索犹太人性格中的隐秘之处。那些奇迹般逃过大屠杀而侥幸存活下来的犹太人，从非人的世界重返人间，却发现身陷另一种囹圄。”导演叶夫根尼·阿里耶说。